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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軟“納德拉”王朝來臨

    時間:2015-01-24 16:24:35 來源: 作者: admin

    微軟絕密實驗室


    在一個素以安全和機密著稱的園區,92號樓(Building 92)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極少對外人開放。沒有微軟員工證件的來賓雖然可以進入訪客接待中心、觀看公司歷史介紹、或是走進公司商店購買印有微軟Logo的水杯和連體衣,但就在接待中心下面的地下室,有一個絕密實驗室,甚至連大多數微軟員工都從未聽說過。一路上,亞歷克斯·吉普曼(Alex Kipman)不斷掏出員工ID卡在一道道雙扇門的門禁系統刷一下,然后順著樓梯走向地下室。

    過去五年,吉普曼和一個由工程師、設計師和研究人員組成的微軟團隊,就躲在這個沒有窗戶的空間里默默奉獻,開發一種絕密產品——代號為“Project HoloLens”的增強現實頭戴設備,它可能也是自2010年運動感應游戲設備Kinect發布以來,微軟最雄心勃勃的一個項目了。HoloLens看上去就像太空時代的太陽鏡,與Oculus Rift虛擬現實頭盔有些許相似。不過,Oculus Rift是讓使用者完全沉浸在數字環境中,而Project HoloLens則是給現實世界注入數字元素——將虛擬和現實以神奇的方式融為一體。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我玩了一個游戲。在游戲中,一個人物在真正的房間里跳來跳去,撿起灑落在沙發上的硬幣,從地上的彈簧上彈起來。我先是畫了一個虛擬玩具(一個散發熒光的綠色雪人),然后用3D打印機打印出來。我還通過Skype與西班牙的一名摩托車設計師合作,在一個現實的原型上繪制了3D擋泥板。我還與美宇航局的一位科學家一起穿過火星表面。

    然而,讓我真正感受到Project HoloLens巨大潛力的,卻是一個更為平凡的任務:修理照明開關。吉普曼將Project HoloLens設備戴到我的頭上,指著墻上一個直徑3英寸的小孔給我看。原來,有電線在小孔中露了出來,而附近的餐具柜上放著我不熟悉的工具(沒辦法,我又不是電工)。一個工程師突然出現在我的屏幕上,通過Skype從另一個房間做了自我介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他在餐具柜上面的電壓檢測器周圍畫了一個全息圓圈,耐心教我如何安裝開關,并且迅速畫了一些全息箭頭和圖表,它們在我前面的墻上閃閃發光。5分鐘過后,我按了一下開關,臥室的燈果然打開了。

    第一塊試金石

    Project HoloLens是一個雄心勃勃的項目,也是考驗微軟新任CEO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能否恢復該公司創新和創造力名聲的第一塊試金石。現年48歲的納德拉給微軟CEO一職打上了自己的烙印,他將自己過去二十多年在微軟獲得的豐富經驗與知人善任的管理方式融為一體。負責Windows業務的微軟高管特里·梅爾森(Terry Myerson)說:“他讓產品創意遍地開花,并受到重視。在微軟這樣的大公司里,這一點難能可貴。”梅爾森從1997年起就在微軟供職。

    微軟創立之時,它的使命是推動個人電腦在家家戶戶的普及,這聽上去就像Project HoloLens今天肩負的使命一樣重要。但40年過去了,當前硅谷盛行的一種看法是,微軟的輝煌已經一去不復返。去年10月,在與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的一次公開談話中,知名投資者彼得·泰爾(Peter Thiel)稱微軟站到了“科技創新”的對立面。盡管微軟的收入仍然很高——去年銷售收入增長近12%至860億美元——但核心業務線的表現正在下滑,這種情況始于十多年前,當時幾乎所有的企業都使用搭載Windows的PC和服務器。

    微軟的衰落源于決策失誤,一方面試圖將用戶牢牢鎖定在自家產品上,另一方面又拒絕與競爭對手合作。由于長期主導市場造成的自大思想作祟,微軟效仿競爭對手推出了一系列硬件產品,自以為會繼續受到微軟忠實用戶的青睞。微軟在蘋果iPod之后推出了Zune MP3播放器,而Surface平板電腦則復制了iPad,Kin更是遭遇慘敗,這款在2010年受到熱炒的手機專門為社交網絡打造,但上市銷售48天后微軟和Verizon即宣布停產。

    消費者紛紛投入設計體驗更好的設備的懷抱,這些設備被接入了與微軟無關的其他軟件生態系統中,因此讓這家軟件巨頭成了局外人。與此同時,整個計算機行業也在發生轉變。處理任務越來越多地在云端展開,企業開始選擇租用軟件。用戶也越來越多地將工作轉移到移動設備上進行,而這些設備大多采用蘋果iOS和谷歌Android操作系統。2014年,微軟在全球智能手機操作系統市場的份額只有4%。在一個納德拉經常掛在嘴邊的“移動為先云為先”的世界,微軟不僅錯過了移動革命,在云計算市場也姍姍來遲。

    最大膽冒險的研發項目

    這是納德拉一年前掌舵微軟時面臨的殘酷現實。在上任不久后的一次分析師電話會議上,納德拉援引了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尼采的一句話,稱微軟必須“拿出面對現實的勇氣”。從此,納德拉就抱著這種態度來改造微軟。他的前任史蒂夫·鮑爾默(Steve Ballmer)將微軟稱作是一家設備與服務公司。但納德拉放棄了這種定位,認為微軟完全有能力圍繞任何平臺(甚至是競爭對手控制的平臺)打造產品,幫助用戶變得更有效率。

    納德拉讓Office辦公套件支持在iPhone、iPad及Android平板和智能機上使用,而Windows也對9英寸以下設備的廠商免費提供。此外,納德拉與微軟曾視為敵人的公司建立了合作,還抽出時間與創業公司進行交流,了解創新的業務模式如何發揮作用。在納德拉的運籌帷幄下,微軟以2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熱門游戲《我的世界》的開發商Mojang,讓微軟軟件能伴隨新一代人慢慢長大。

    然而,Project HoloLens卻是微軟進入“納德拉時代”以來實施的最大膽、最冒險的項目。它不是一款跟風產品,而是一種真正獨特的體驗。它還是那種微軟之外的公司不會實施的項目:投入巨大、通過多年的內部研發來完成——這一切都是為了擴大Windows的覆蓋領域。

    納德拉認為Project HoloLens完全代表了新一代計算界面。他說:“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第一次用鼠標和鍵盤在PC使用Excel一樣。”對納德拉來說更為重要的是,即便Project HoloLens這個項目早在他擔任微軟CEO之前便已實施,但卻定義了他掌舵微軟第一年所做的努力——要么宣告微軟創新新時代的到來,要么在一個處于衰退的公司的歷史上掀開另一個讓人失望的篇章。

    企業文化成為短板

    納德拉向我描繪了微軟的未來藍圖。

    我與納德拉身在他的辦公室——34號樓一個布置簡單的房間。這里的主人曾是鮑爾默,而在鮑爾默之前則是比爾·蓋茨(Bill Gates),里面的家具看上去變化不大——同樣的宜家書架仍靠墻擺放。盡管如此,仍有一些跡象表明這里換了主人。例如,他的桌子上放著iPad mini的包裝盒,盒子已經打開,里面沒有東西,旁邊則是板球球棒。

    納德拉坐在一張黑色咖啡桌后面,在便箋上畫了三個同心圓。他解釋說,最外面的圓圈代表“概念”(Concepts)——讓微軟提出Project HoloLens這樣的新項目的愿景。中間的圓圈代表“能力”(Capabilities)——開發產品所必需的工程和設計能力。至于最里面的圓圈(即靶心中央),納德拉稱它代表“文化”(Culture)。“你需要一種從根本上與新概念和新能力相吻合的文化,”他說。

    在外面的兩個圓圈(即概念和能力)上,微軟沒有遇到任何問題。它已經將愿景與突破性工程技術融為一體,打造出一系列令人驚艷的原型產品。但這些原型產品卻很少推向市場——因為在過去二十年,微軟的企業文化變得急功近利,變得越來越封閉,更傾向于獲得并維持現有的競爭優勢,而不是涉足風險更大的新業務。在這種企業文化的引導下,微軟員工只知道去開發他們認定管理層會喜歡的產品,而不愿意在可能失敗的創意上冒任何風險。

    作為微軟的主要收入來源,Windows和Office吸引了微軟絕大部分人才資源和關注度,而新的產品創意則完全被無視。在前任掌門人鮑爾默的管理下,員工們都過著典型微軟式的生活,即使大量的行業創新都是發生在iOS和Android設備上,他們仍在使用Windows Phone和Surface平板電腦。一名微軟老員工說:“我認為有許多人的確曾覺得微軟就像底特律一樣,在推動著美國人前進。”

    具有直面殘酷現實的勇氣

    硅谷有一個共識,即成功的大型科技公司無法重塑自我。許多日漸沒落的科技巨頭都試圖重現昔日輝煌,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黑莓、惠普和雅虎。不過,納德拉從微軟自身受到了變革的啟發。他記得自己在1992年曾焦急地坐在高盛會客室的沙發上,希望能見到該公司CIO的一名下屬。

    然而,納德拉并未見到這個人,原因是高盛同當時的所有公司一樣,都將微軟看作是一家只會銷售家用PC軟件的公司。納德拉回憶:“他們為何就不能抽一點時間見見微軟的人,說‘PC行業的人究竟能為我們做什么呢?’”他暫時打斷了我們的談話,讓我思考一下企業級計算機是如何崛起的——正是這一趨勢讓微軟將Office軟件滲透到全球所有企業中。“事情就這樣改變了,”他總結道。

    雖然納德拉的部分管理風格源于他在微軟的工作經歷,但他對愿景的闡述以及感同身受的傾聽方式,卻與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有關。1992年,擁有威斯康星大學密爾沃基分校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的納德拉加盟了微軟(他后來還獲得了芝加哥大學MBA學位)。納德拉當時剛與他在印度海德拉巴相識的女子結婚,他們兩人都在那里長大。

    在微軟工作的頭幾年,納德拉可謂順風順水,職務不斷獲得提升。后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扎因(Zain)出世了,但沒想到他一生下來就有嚴重殘疾。納德拉面臨的一個殘酷現實就是,扎因的一生都將在輪椅上度過。一開始,納德拉也傷心地問自己:“為什么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但幾年以后,他的觀點發生了轉變。“我們意識到這與我們無關,可能是命中注定他要遭受這種劫難吧。”他說。納德拉一共有三個孩子。

    扎因的情況讓納德拉不得不勇敢面對現實,迫使他根據輕重緩急調整日常安排,以便在滿足兒子需要的同時,仍然出色地工作——同樣的技能也是企業有效管理所必不可少的。納德拉還從這種個人經歷中吸取了其他的教訓。他在談到與妻子和兒子的相處時說,“我回想到自己前后是怎樣看待工作的,你說過的話有什么意義,對別人又有什么影響。你如何才能真正改變你周身的能量?這是一件開始在我內心萌芽的事情,我開始在日常工作中不斷嘗試、實踐。當我回家以后,它讓我感覺與以前截然不同。所以在很大程度上這是一種精神狀態。”納德拉辦公桌上放著扎因的一張黑白頭像照,相片中的扎因向后揚頭,開心大笑。

    為治惡疾痛下猛藥

    早在執掌微軟以前,納德拉就已憑借這種方法,開始在一種看似不可改變的環境中建立起新的文化,而且在此過程中并未樹敵。例如,當納德拉想要創建云計算業務時(這意味著必須借鑒搜索引擎必應的技術),他面對的是炙手可熱的微軟SQL服務器業務部門。正常情況下,SQL團隊會立即推翻納德拉的提議。但納德拉堅持己見,最終說服SQL團隊相信云計算的崛起不可避免。過去十多年一直在研究微軟的市場研究機構Forrester分析師詹姆斯·斯塔恩(James Staten)說:“他贏得了這場戰斗。這是一次改變政局的重大勝利。”

    擔任CEO以后,納德拉將公司進行了重組,讓微軟像那些曾讓自己失色的硅谷企業一樣運營。公平地講,鮑爾默早在2013年夏天就開始這樣做了,當時他將微軟重組為多個跨功能團隊,取消了曾經無比強大的產品業務部門,向鮑爾默稱為“一個微軟”(One Microsoft)的一體化戰略轉變。納德拉又對這些團隊做了進一步精簡,縮減了14%的員工。他還顛覆了微軟傳統的產品研發周期(即產品在開發以后再進行測試),轉而采用一種讓這些步驟協同進行的戰略。為進一步強化這種嘗試,微軟還向公眾開放了“車庫”(Garage)項目,讓外部人士也能檢驗微軟的創意。

    納德拉新的經營理念還延伸至微軟組織架構,他向高管們賦予了在不同部門間開展合作的大權,這些部門在鮑爾默時期都是各自為戰。他任命負責Xbox、Surface等產品的執行副總裁朱莉·拉爾森-格林(Julie Larson-Green)為首席體驗官。根據微軟的組織架構判斷,這種任命其實是明升暗降,因為她現在要向納德拉的助手之一、微軟應用與服務集團負責人陸奇匯報工作,而不是直接向納德拉匯報工作。

    “納德拉時代”到來

    從許多方面講,這也是一次大膽的嘗試,讓拉爾森-格林成為納德拉新開發戰略的焦點人物。拉爾森-格林如今可以確定Xbox、Office等微軟產品之間如何相互支持,如何與其他公司的熱門應用和服務協作。這種轉變也為微軟其他員工樹立了一個重要先例,而且似乎已經奏效了,因為納德拉、陸奇和拉爾森-格林都具有共同的目標,他們相互之間十分信任。實際上,在入職早期,納德拉還向陸奇匯報工作。

    為了鼓舞員工士氣,納德拉還請比爾·蓋茨出山,讓他抽出30%的時間擔任微軟技術顧問。納德拉將蓋茨的道德權威看作是一種重要的管理工具。“當我說‘我希望你來完成由比爾提出的這項任務’時,我知道他們會竭盡全力來做這件事情。”不過,蓋茨并不經常出席微軟管理層會議。他主要與陸奇等高管互動,就微軟技術工作提出自己的意見。

    納德拉還對微軟研發策略做出調整。長期以來,微軟會將超過11%的營收投入到產品研發中,但同時該公司也以投資不可能推向市場的不切實際的項目著稱。以Microsoft Courier為例,這是微軟在2008年推出的一款具有兩塊觸摸屏的平板電腦產品,但它并未被推向市場。Microsoft Courier開發團隊成員后來紛紛離開,創辦了設計創業公司FiftyThree,iPad應用Paper及數字手寫筆Pencil便是由這家公司開發的。

    納德拉要求微軟研究人員與其他部門的工程師展開密切合作,幫助他們將產品更快地推向市場。微軟推出的新產品Skype Translator就取得了成功,這款產品可以實時翻譯多種語言的對話。納德拉將Skype Translator稱為一個“關鍵時刻”,因為這個項目要求不同部門的員工通力合作,集成Skype、Azure云計算和Office等不同團隊開發的功能。這種合作在鮑爾默時代的微軟從未發生過。

    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

    作為Project HoloLens項目的首席發明家,吉普曼就是納德拉試圖打造的“新微軟”的典型代表。雖然吉普曼的正式頭銜是微軟操作系統集團的技術人員,但他與不同部門都開展了合作。納德拉對吉普曼的多才多藝贊賞有加:“亞歷克斯非常出色,看上去根本不像傳統意義上的工程師。”

    吉普曼出生于巴西,在從羅徹斯特理工學院畢業后加盟微軟。他在2007年提出了Kinect的創意。“當我向公司介紹Kinect時,還僅僅是一個創意。”吉普曼認為,Project HoloLens標志著一個新的計算時代的到來,它就好像是打開一個完全被改變的世界大門的“鑰匙”。在這個新的世界中,傳感器將無處不在,生成海量數據。

    如今,大型科技公司和創業公司都在努力打造下一代計算機界面。Facebook擁有Oculus,谷歌擁有谷歌眼鏡,而在佛羅里達州,一家名為Magic Leap的創業公司也獲得了5.42億美元的融資,用于開發據說智能化程度超過Oculus和谷歌眼鏡的產品。不過,這些競爭對手若想取得成功,還尚需時日。

    吉普曼認為,如果用戶和開發者將Project HoloLens帶上了另一條道路,或是根本就不喜歡這款產品,微軟也不會因此失望。Project HoloLens真正的受益者是微軟操作系統Windows 10、云計算產品Azure以及辦公套件Office 365。即便Project HoloLens不能改善Windows 10、Azure及Office 365的功能,它們本身也會繼續改進。重要的是,越來越多的人會發現更多使用它們的方法。同樣重要的是,隨著新一代技術平臺的出現——無論這個平臺是不是Project HoloLens——微軟都能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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